贵州省贵定县石板风光

贵定县巩固乡石板村，撤区并乡之前，是石板乡乡政府所在地。当时的石板乡，除了两个苗族寨和一个汉族寨之外，其余全部都是布依族村寨。当地布依族以罗姓、甘姓、陈姓、韦姓、柏姓为主。其中罗氏最大，但其中却有不少人是其他姓氏改姓过来的，其中甘姓改罗姓的最多，我们家据说也是由陈姓改过来的。改姓的缘由，各种传言多和小有名气的“罗大将军”有关，但具体掌故，却乏据可陈。

这里所有的布依村寨，全部傍水而居，门前小河荡波，村头溪涧叠瀑，屋畔沟渠弄乐，是名副其实的“立体水乡”。光是我们寨子旁边，就有三条比较大的溪涧，夏天暴雨过后，数条飞瀑如蛟龙腾渊，吞云吐雾，气势如雷。小时候过我们家旁边的溪涧没有架桥，山洪发起的时候，我们时常被溪水拦住，进出不得。到得冬天，所有瀑布全部冻起，大的如玉宇中的琼楼，小的像仙宫里的水晶灯，而水湾处的水面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，冬日里，到处闪烁着晶莹的玉光，让儿时的我们几乎忘记了寒冷。

   最难忘的是，老家各种场合的热闹对歌场景。

   在赶场回家的路上，青年男女们分帮别寨，各结成群，分据相邻的山丘之上，娓娓对歌。男声歌声嘹亮浑厚，女声歌声清脆悠扬，山丘之下，行人驻足，聚而聆听，精明的小贩从场坝中赶来，穿插人群之中，兜售零食香烟和糖水，生意竟然很是不错。

   寨子里来客后，不管来的客人是小孩还是大人，晚饭还没吃完，寨上同龄段的人们就纷纷赶到，里三层外三层坐满了主人家的“火垅（起居间）”，邀歌对唱，热闹非凡。如果歌师和歌师对上了，对歌很可能会演变成赛歌，双方你来我往，或以人入歌，或以物入歌；或谈古，或论今，或抒情，或戏谑。歌词不带重复，歌意不见伤俗，一盘一问，一表一达，一比一兴。不唱上几天几夜，不唱的声嘶喉肿，决不罢休。

   最热闹的当属婚礼的歌宴了，无论是女方家办于归喜宴，还是男方家办迎娶喜酒，从宴席启动那天开始，到宴席结束，举办喜宴的寨子就陷入了一片歌声海洋之中，不仅仅是喜宴主人家歌声一片，周围人家户里，也聚了好多赶来唱歌的人，只听得歌声如沸，欢声如潮，山壁回声，长夜恨短。我们经常在喜酒过后的那几天里，听到什么声音，都听成了唱歌声。这种现象，我们叫“banz leg riez”。

   现在的家乡，通了柏油公路；现在的家乡，多了电器，多了汽车摩托车；现在的家乡，多了好多洋房“别墅”。现在的家乡，好多老人已逝去，很多年轻人已谋业他乡，很多小字辈的面孔都不认识，很多旧屋已不复可见。

   但是，河水依然悠悠流淌，歌声仍旧汩汩传唱。

   家乡，还是那个家乡！

   （文中照片为罗廷富所拍摄）